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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就是那天,他才发现自己对拓治的感情在不知不觉间再也不单纯。
他开始手足无措,每每和拓治碰上变得更毒舌,更野蛮。可想而知,拓治只把他当成小朋友闹脾气看,夹着杀得死人的宠溺容纳着他。他一度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拓治强顏欢笑的样子,一度以为拓治根本不会有需要他的一天。
直到拓治的父亲去世,那是第二次,也就是最后一次他看见拓治为了谁悲慟失常。
从接到恶耗那天,拓治没很大的情绪反应「又不是第一次有亲人过世。」拓治讲得平淡,挺直腰板,一个人东奔西扑办好了葬礼,办得风风光光。面对他父亲的同事朋友、亲戚拍肩一声节哀顺变的安慰,他只微笑点头,机械式回应多谢关心,甚至连对他也是如此从容又生疏地微笑。
那些人见此,前脚一踏出会场,便碎碎念指责拓治没良心﹑没感情。但他知道不是这样的,拓治才不是没感情的人!每当他撞见那些背后讲拓治坏话﹑说拓治冷血的人,他都想去教训他一顿,但他知道不可以,不可以搞垮这葬礼,因为这是拓治这辈子最用心去做的一件事。
所以他忍下来,为了拓治他学会了忍耐。还有打点家里和拓治的日常,让拓治宽心将所有心力放在葬礼上,谁会想到当天受拓治照顾的小野猫,今天竟然可以回报过来。
他永远也没办法忘记守夜那一晚,拓治木无表情坐在走廊,出神看着庭园,月色拉长了他的影子,瘦弱又孤单。他禁不住上前,头一次主动从后抱住了拓治。
当时,他并没想过拓治会有什么反应,如今回想过来也觉得自己大胆,要是拓治觉得噁心,要是拓治发现了他的心意,也许他们就从此断绝来往。
但那一夜,拓治只是拉着他的手,由无声落泪转为抖肩啜泣。
他是拓治所需要的人。
头一次,他有了这样的想法。而想法一旦种下,便会生根,萌芽,成长,进入万劫不服的地步。
因为他不是女人,他没办法和拓治生儿育女,更没办法让拓治有心动的念头。
望着镜内的倒影,一个瘦小的男人,满脸胡渣,头发梳成七三,让人提不起兴趣去接近的冷冽。而在远处,高大的拓治穿得诡弔却仍然被女售货员围着,亲暱地对谈。纵然自此以后,拓治未曾再为任何女人伤心过。每次她们捲了钱就跑,他都耸耸肩任她们拿,一派轻松说:「钱财身外物。」似是对她们从未动情,对所有人亦不再动情。要是哪天动了真心……
他再度望着自己的倒影,紧促的眉头早就松开,一切都是天方夜谈,未成花结果就该枯萎凋零。
「小武!」拓治拿着女售货员给他推荐的衣服,顶着大笑脸跑来,把衣服比上身,真诚问道:「怎样?好看吗?」
「丑死了。」他想也不想,把衣服扯下来,随之把自己挑的推到拓治怀内「去试身。」
拓治单手把衣服揽好,另一手捞过他的腰走向几步之远的试身室。
「你干嘛!」他吓了吓,红着脸挣扎起来「大庭广眾,你别这样!」
拓治却不知害羞,偷捏了一把他的腰「小武,你真的太瘦了。比以前还要瘦。」假正经似的摇摇头,嘴角还是掩饰不住扬起来,根本就是看他大反应好玩!
「两位试身吗?」守在试身间走廊的女职员含笑问,闪亮的眼眸曖昧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。
「对。」拓治不知避嫌地笑了笑,爽快把衣服交给她。
他扭了扭,被抱得更紧,终是生气说:「你试衣物自己试!别拉我!」
她头垂得低低,认真无比数着衣服,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「总共六件,是两间……」拓治爽快地回答:「一间。」趁着跟她走的路程,低头挑衅似的问他:「大家都是男人,而且只是我脱,怕什么?」好一个激将法,但他不受用「我是不想看你的大肚子!」咬牙切齿低吼道。
那么多年后,他的力气依然比不过拓治,半拉半扯之下,他们走到试身间前,她为他们推着木门,微笑盯着他们。被当成怪兽一样嘲笑,他本应很习惯,却不高兴地扭开脸,咬牙压声说:「别丢人现眼!」声音再低也让她听见,马上垂下眼,把衣服放在里面的篮子,匆匆说句:「慢慢试。」就走了。拓治对她说了声谢谢,转而牵上他的手,委屈说:「可小武你知道我的眼光,你要是不进来,我怎知道最后要买哪件?」他抬眼看拓治好好一个大男人不知所谓地呶起嘴,也不想想自己熊一样的高大装什么可怜!
「放手!」见他坚持如此,眼眸夹着怒气,拓治只好垮下肩膀放手。才放手,他竟然走进试身间,抱着篮子坐在椅上,压声令道:「还不进来!」
想法一旦种下,「他是拓治所需要的人」,明知道这想法再没可能,人仍然为之折服,甘心步向万劫不服的地步。
有时,他会想就让他放纵这么一次。哪怕明知道当短暂的快乐匆匆离去,留在原地的就只有他和遍地狼藉;明知道寂寞再捲土重来,只会一次比一次用力痛击他,他依旧禁不住这样说服自己,就放纵多那么一次,至少也快乐过这么一次。
过去那些缠人的温暖,旧日那些灼热的亲暱,一直一直支撑着他走过无数的寒冬﹑面对泰山般重的压力。看,也不尽是坏事,他只是在储藏动力,努力走下去,直到他需要依靠时也能站稳的动力。
拓治看不穿他的心意,从来也没看得透他的心思,带着雀跃关上门,毫无防备脱下衬衫。六块腹肌整齐排列在肚皮上,健硕的手臂,奔张的背肌,让少女尖叫的人鱼线,说明拓治在健身方面从未松懈。拓治随手把衬衣扔在地上,摀身捞起件t-shirt往头套下去。
「地板很脏!」他骂了声,认命似侧身想拾起地上的衣服,可抱着那篮子他手伸再长也碰不到它「不要紧了!小武你看!」拓治扯起他的手,他抬头未料眼前就是拓治的裤档,而那蠢货不晓得什么时候脱下了长裤,灰色三角内裤包着睡龙直映眼前「这衣服要穿哪条裤子?」
他眨眨眼,一时说不出话,半张唇时,只感到鼻间一阵温热。
「啊!血!」拓治惊呼了一声。
他茫然抬头,只感到有什么流至下巴滴下,指尖还未碰及,拓治马上用身上的衣服印去。
「头抬高!你怎么突然流鼻血!」
他心里暗骂拓治好意思问这问题,视野却被拓治捏着他鼻樑的手挡住。他张着嘴呼吸,空气间尽是血腥味和拓治的味道,而他的分身不争气地抬头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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