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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元缓缓睁开了双眼,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璀璨星空。
就在刚刚,少年亲眼目睹了这个被称为莫里安的世界覆灭的结局。
或者说,是目睹了他们未来的命运。
[终末]所见证的是众生的未来,而[记忆]所镌刻的则是他们的过去。
而对于苏元自己而言,[终末]和[记忆]的边界将被打破,因为……
他人的终末,已然成为了自己的[记忆]。
而就在此刻,一道声响在苏元的耳边响起。
“如果你明知自己无力扞卫身后的弱者,你是否还会坚定不移地行走在[存护]的道路之上?”
“如果你明知无尽形寿的建木神迹终将衰颓腐朽,你是否会选择接受[丰饶]的赐福?”
“如果你明知朝生暮死即是游侠的结局,你是否会选择踏上[巡猎]的征程?”
“如果明知不息的演算亦无法穷尽银河的奥秘,你是否会选择踏上[智识]的轨迹?”
“如果你明知一切的记忆终将和他们的主人一起长眠于无垠冻土之下,你又是否会选择铭记[记忆]的足迹?”
……
来自虚空之中的在空间之中反复回响,经久不散。
苏元陷入了思考。
怎么说呢,看似末王的问题数不胜数,但如果归根结底的话,其实可以归纳为一个。
那就是……如果命运的结局早已注定,那么万事万物的所作所为,又是否具有存在的意义?
这是从寰宇终局一路走来的末王所提出的问题,也是祂在目睹了无数凡人、行者、令使甚至星神缘起缘灭之中提出的思考。
祂诞生于终焉之后,旅途却维系于存续之前。
只有[终末],也只有[终末]和祂的信徒们会去见证这份别人眼中的预言,自己眼中的历史,并为此或喜或悲。
短暂的思索之后,少年凝视着眼前的虚空,给出了属于自己的答案。
“来自贝拉星系有一种名为塔拉曼的草本植物。它的生命周期很短,从萌芽到死亡,不过一个月的时间。”
“可以说,自从诞生的那一刻起,死亡和毁灭的阴影便已经交织在了它的上方。”
“但是塔拉曼草不在乎,或者说,它没有时间去在意这种不重要的事情。”
“短短一个月的时间,它要完成萌发、生长、开花、育种的全部过程,在结束了自己的使命之后,便会在凛冬到来之时,第一缕寒风吹拂之下做上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好梦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
“就算生命的终点注定了是[毁灭]一途,它也会在此到来之前尽力生长,物尽丰饶,那是作为生命的底色所在。塔拉曼草也好,建木神迹也罢,都是一样的。”
“纵使最强的战士也无法抵抗灭世的天罚,但当他愿意挺身而出,矗立于死亡和弱者之间时……
无论结果何如,都无权裁定他的英勇。生,即为[存护]信条的扞卫者,殁,即为[存护]历史中的里程碑。”
“纵使[巡猎]的箭矢也会在时间的流逝之中逐渐朽烂,但在此之前,追猎的剑锋,必然会贯穿荼毒众生的罪人,这才是[巡猎]存在的意义。”
“穷尽一切的绝对真理或许并不存在,但智识存在的目的绝不局限于此。好奇心、发问、解决,在此基础上的循环往复,才是[智识]存在的意义。”
“至于[记忆]……”
“由于个人肉体的衰颓,个体的记忆或许因为无法延续而就此长眠于坚冰之下;但总会有人去铭记过往的岁月。纵使所有可供传承的生灵悉数作古……”
“我们也可以从他们留下的物品中窥见那辉煌的曾经。这,便是[记忆]的魅力。”
“现在,我可以回答您的问题了。”
“无需关注命途的终点究竟是什么,因为那并不重要。选择不同的命途,就好像乘坐上开往不同方向的列车。在这趟来之不易的旅途中,沿途的风景,才是真正弥足珍贵的东西。”
“而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前,无论它是好是坏,那都不是我们要关注的重点。不如暂且举杯,践行自己所愿,感受片刻的闲暇和欢愉……”
“愿此行,终抵群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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