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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作的进展像齿轮咬合,转动间无声却精准无误。“逆反”系列在一个月内从草图落地成型,比原计划提前五天——这得益于Dante每周四天飞抵纽约的疯狂节奏。量子结构合金在他手中仿佛活物,韧性中透出柔顺,刚硬里藏着弹性,恰到好处地撑起程汐“倒置承重”的构想。如今成品已近尾声,只剩最后的校准与组装,预计两天后完成。
Karlofné纽约工作室里,程汐的设计台旁总有人驻足。钟摆耳坠悬在半空,轻晃却从不倾塌;宝石镶嵌于虚空,摇摇欲坠却稳若磐石;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条颈链——金属细线织成薄网,轻得像呼吸,却托住几颗沉重的蓝宝石,仿佛在嘲弄重力的存在。
“这东西太怪了,”Vincent盯着半成品,下巴上的胡子微微翘起,“我还以为你画的是梦,没想到真能做出来。”
程汐低头调整颈链弧度,指尖滑过金属,动作轻得像触碰皮肤。她连日赶工,眼底疲惫被掩去,双颊却泛着浅红,整个人透出一种静谧的满足。“多亏Dante的合金,”她没抬头,声音里藏着自得,“普通材料撑不住这结构。”
Vincent挑眉,目光扫向工作室另一头,那个伏案的瘦削身影。“你把他榨得够狠,”他压低嗓音,用意大利语嘀咕,“瞧他,憔悴得像个幽灵。”
“什么?”程汐抬起头,眼里闪过茫然。
他换回英语,笑得带点揶揄:“我说,他像是被你吸干了阳气。”他朝旁边的Jin努努嘴,“Jin说这叫‘吸阳气’,榨空男人的精气。你华人也是这么说吧?”
程汐耳根一热,忙摇头:“我们不是那种关系。”可她还是偷瞥了Dante一眼,心里暗暗认同Vincent的观察——他瘦了,脸色白得近乎透明,眼下的青黑刺得她心口一紧。
一个月来,Dante每周四天挤进波士顿到纽约的航班,余下时间则蜷在屏幕前,远程敲定细节。他总是第一个推开工作室的门,最后一个锁上,午饭成了可有可无的插曲——他常一手撑着额头,指尖压得眉骨泛红,另一手攥着笔在参数表上划线,眼神涣散却不肯合眼。
有几次,程汐深夜翻看手机,屏幕上跳出他的校准数据,时间戳定格在凌晨叁点,像是他用倦意刻下的签名。
她皱眉问:“你不睡会儿吗?”他喉咙里挤出低低的笑,眼底的灰蓝混着疲惫,像被困住的海水,却偏偏透出股不服输的倔劲:“姐姐的设计值得。”
此刻,他坐在桌前,手肘撑着额头,指间夹着笔,倦意从肩线渗出来。笔尖悬在纸上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像在跟困意搏斗。程汐站在几步外,目光落在他身上,心里翻起一阵酸涩,沉甸甸地压住胸口。
Jin走过来,指尖轻触耳坠,低叹:“太不可思议了,程。这不像珠宝,更像……穿在身上的建筑。”她的韩裔口音轻柔,带着几分首尔街头的腔调。
“像哥特拱顶,”程汐解释,“反向受力,让脆弱的线条承受重量。”
Jin点头,目光却滑向Dante:“你男朋友真是天才。”
“他不是我男朋友。”程汐脱口而出,语气急得有些失态。
“哦?”Jin笑得意味深长,“整个工作室都在传你俩。他像你的影子,离不开你。”她压低声,“他看你的眼神,恨不得把你吞下去。Gumiho·程。”
“Gumiho?”程汐眉心一拧,没听懂。
“韩国的妖女传说,吸人精气的狐狸精,”Jin挑眉,“中国没这说法?瞧他憔悴的样子,像被你榨干了。”
程汐脸热得发烫,想辩解却无从开口。那词在她心上敲了一下,留下涟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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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叁点,Dante拿着一迭校准报告走近,脚步略沉,像是拖着疲惫的身躯。他递过纸张,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:“这批合金参数定了,明天就能组装完。”
程汐接过,瞥见他手腕上的红痕——像是被桌角压出的印子,或许是趴着睡留下的。她放下零件,抬头看他:“今天早点收工吧,你得休息。”
他一愣,眼底闪过一丝挣扎,随即摇头:“还有几组数据得校准,确保——”
“Dante”,她截住话头,嗓音软得像哄人,却透着不容商量的硬度,“你已经做得够多了。再这样,你会垮掉。”她收拾桌面,“我饿了,想请你吃饭,算谢礼。”
他眼中闪过亮光,很快掩去,低头看表,嘴角微牵:“现在吃太早了。”
“那先去中央公园走走,等饭点再说。”程汐合上图纸,语气轻快得不容拒绝,起身拿了大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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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央公园的冬日午后,阳光淡得像蒙了层灰,斜照在小径上。雪融得只剩边缘,草尖戳破泥土,踩上去咯吱作响。两人并肩走着,呼吸在冷空气中化作白雾,交缠又散开。
“展期什么时候?”Dante问,声音低得像在耳边呢喃。
“两周后,”程汐答,“正好赶上博物馆的珠宝展。”
他点头,眼望前方:“这是个大机会。”
“嗯。”她侧头看他,阳光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——下颌紧绷,睫毛细长,像被光线切割的雕塑。她今天格外松弛,或许是作品将成的喜悦:“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帮我?”她侧头看他,嗓音里透着轻松,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围巾边。
他脚步微缓,没答,只是转头看她。他读出了她这句的随意。为什么?她不知道吗?
他伸出手,指尖掠过她耳边的碎发,轻得像羽毛擦过,触碰一瞬便缩回去,低声说:“姐姐的设计值得。”
那触碰像电流,从耳侧窜到脊背,程汐心跳乱了一拍。她瞥见他眼神里藏着某种情绪,忙岔开话头:“饿了吗?去吃饭吧。”
“好,”他点头,“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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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餐轻松得出乎意料。Dante挑了瓶白葡萄酒,酸度清爽,配着蟹肉的鲜甜恰到好处。她喝到第叁杯,脸颊烫得泛红,眼角余光扫过他——烛光在他脸上跳动,鼻梁挺直的影子拉长,颧骨下的倦意若隐若现。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心里晃过一丝异样,像被什么轻轻扯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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