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莱纳看着安娜认真的模样,突然问道:“安娜姐,你说战争什么时候才会真正结束呢?我们还要打多久?”
安娜停下手中的动作,眼神有些黯淡:“我也不知道,战争这东西,不是我们能左右的。但只要我们还在战场上,就得坚守自己的职责。”
莱纳沉默片刻,又说:“我有时候真的很迷茫,不知道我们这样战斗的意义是什么。每天都有人受伤,有人死去,可战争却看不到尽头。”
安娜轻轻叹了口气,坐在床边,语重心长地说:“莱纳,战争的意义确实很难说清楚。但对我们来说,守护身后的家园和亲人,就是战斗的意义。你想想,要是我们不在这里抵抗,敌人就会打到我们的家乡,伤害我们在乎的人。”
莱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:“我明白了,安娜姐。我会好好养伤,尽快回到战场,和大家一起守护我们的家园。”
安娜笑了笑:“这才对嘛。好了,你好好休息,有什么事就叫我。”说完,她起身走出帐篷。
接下来的几日,敌人不断的进攻,一次次被击退,但要塞的伤亡不断增加,从原来的956人,锐减到现在的348人。
在铁砧要塞那愈发压抑的氛围中,日子艰难地流逝着。厚厚的雷云层沉甸甸地压在要塞前的平原上空,仿佛是战争那永不消散的阴霾具象化。每一道划过云层的闪电,都像是命运的警告,而那滚滚雷声,如同敌人那无休止的进攻在耳边回响。
更糟糕的的事,补给已经所剩无几,而指挥部的支援迟迟未到。
莱纳站在要塞那满是弹痕的城墙上,目光透过如墨般浓稠的夜色,望向远方。黑暗中,敌人的营地闪烁着点点幽光,宛如蛰伏的野兽,随时准备再次扑来。他的脸庞被炮火的硝烟熏得漆黑,眼神却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坚毅与疲惫。
“斯托夫哥,你说咱们还能撑多久?”莱纳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有些缥缈,像是随时会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。
斯托夫就站在他身旁,嘴里叼着一根早已熄灭的“能量棒”包装纸,那是他们如今为数不多的“精神寄托”。他抬手拍了拍莱纳的肩膀,手上的老茧摩擦着莱纳的军装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“别瞎想,小子。咱们都撑到现在了,还怕啥?指挥部肯定不会把咱们丢下不管的。”斯托夫的语气坚定,可那眼底的忧虑却怎么也藏不住。
安娜抱着一箱所剩不多的医疗物资艰难地走来,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,原本整洁的军装也满是污渍和破洞。“我说你们俩,别在这干站着了,帮忙把这些物资搬到医疗区去。伤员越来越多,这点东西,撑不了多久了。”安娜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焦急,这几日她不眠不休地救治伤员,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。
三人一起动手,将物资搬进了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。帐篷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,伤员们痛苦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,让人揪心。
莱纳看着那些或断肢、或重伤的战友,心中一阵刺痛。他想起了自己刚上战场时的懵懂与恐惧,而如今,死亡和伤痛早已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。
“莱纳,过来帮我一下。”安娜的声音从帐篷角落传来。莱纳快步走过去,只见安娜正试图为一名重伤员进行紧急处理。那名伤员的腹部被弹片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,肠子都流了出来,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简易床铺。
莱纳按照安娜的指示,帮忙按住伤员的身体,递上各种医疗器械。他的手微微颤抖着,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。在这残酷的战争面前,生命是如此脆弱,而他们能做的,似乎永远不够。
“坚持住,兄弟,你一定能挺过去的。”莱纳轻声对伤员说道,像是在给他打气,又像是在给自己安慰。伤员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恐惧,但他还是努力点了点头,紧紧抓住莱纳的手,仿佛那是他在这世间最后的依靠。
然而,一切努力终究没能留住这名伤员的生命。当他的手缓缓滑落,眼神逐渐失去光彩时,莱纳的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与绝望。“为什么?为什么我们一直在失去?”莱纳握紧拳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留下一道道血痕。
安娜轻轻合上伤员的眼睛,站起身来,她的脸上满是疲惫与哀伤。“这就是战争,莱纳。我们能做的,就是在还活着的时候,多保护一些人。”
莱纳只能叹息一声,离开此处,在指挥室时,听见了格雷的咒骂:“tmd什么叫做你们保证,我们要的是支援,不是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混蛋的承诺!我们撑不了多久了,tmd听到了没有!!”
格雷少尉愤怒的咆哮在指挥室里回荡,那声音里的绝望与不甘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通讯器里传来指挥部那冷漠且机械的回应,承诺着支援正在路上,可谁都清楚,这些空洞的话语根本无法填补眼前的绝境。
莱纳站在指挥室的角落,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,望着墙上闪烁的战术显示屏,那上面不断跳动的红点和蓝点,代表着生死与胜负,此刻却如同虚幻的泡影。
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家乡的画面,那片宁静的田野,温暖的阳光,母亲慈祥的笑容,可这些美好的回忆,在战争的阴影下,变得如此遥不可及。
又不知过去了多少日,莱纳握着笔,在沾满血污与尘土的日记本上,缓缓写下:“今天,安娜走了,她的笑容和那句‘笨蛋’,都成了回忆……”
他的手微微颤抖,字迹歪歪扭扭,那是悲伤与愤怒交织的痕迹。
斯托夫站在一旁,看着莱纳写日记,他的目光从莱纳身上移开,望向要塞外那片被战火洗礼的焦土。
曾经杂乱邋遢的他,如今军装虽破旧却整洁,脸上的胡茬也被仔细清理,那是对逝去战友的尊重,也是在这残酷战争中,对自我的最后坚守。
“莱纳,别一直沉浸在悲伤里,我们还得继续战斗。”
……
日记本再次被翻开,“我们已经不足一百人了,加拉恶心的虫子寄生大家,格雷少尉……是我亲手……”
莱纳的手停在日记本上,字迹因泪水晕染开来,模糊得几乎看不清。他紧咬着牙,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。
“亲手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脑海中不断重演着那噩梦般的一幕:格雷少尉被寄生后,失去理智的双眼空洞而狰狞,朝着自己扑来,手中的利刃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。
莱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,扣下扳机的那一刻,他的世界仿佛也随之崩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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