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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8章（第1页）

雕花铜镜中，东方婉儿凝视着镜中人那张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庞。指尖轻轻抚过镜中少女光洁的额头，前世被夜景初用金簪刺入眉心的剧痛仿佛还在蔓延。窗外的海棠花瓣簌簌飘落，她忽然攥紧了妆奁边缘，鎏金菱花图案硌得掌心生疼，却比不上心口翻涌的恨意。

案头的鎏金香炉正袅袅升起青烟，恍惚间，那些血色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夜景初搂着东方明珠假惺惺地落泪，东方明珠藏在广袖里的银针泛着冷光，自己被灌下的那碗带着药香的毒粥......喉间泛起苦涩的铁锈味，她猛地抓起铜镜重重摔在地上，碎裂的镜面映出无数个扭曲的自己。

"小姐！"门外传来丫鬟急促的脚步声。东方婉儿深吸一口气，弯腰拾起最大的一块镜片，看着镜中自己眼底跳动的幽光，将破碎的镜面紧紧按在掌心。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，在青砖上晕开一朵朵红梅，她却露出了重生后的第一个笑容，那笑容比腊月的寒霜还要冷冽。

"吱呀——"雕花木门被推开，丫鬟春桃急匆匆奔进来，鬓边的绢花随着跑动歪到一边："小姐！太子殿下派人来下聘了！"话音未落，东方婉儿已经将染血的手帕藏进袖中，指尖的疼痛反而让她愈发清醒。前世，正是这道聘书将她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
她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杀意，声音却温柔得像春日拂柳："知道了，去回了来人，就说我需要考虑几日。"待春桃福了福身退下，东方婉儿走到窗前，望着宫墙方向冷笑。太子送来的哪里是聘书，分明是催命符——前世她欢欢喜喜应下婚事，却不知那花轿直接将她抬进了鬼门关。

暮色渐渐漫上窗棂，东方婉儿展开泛黄的舆图，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，如同蛰伏的猛兽。外祖家镇守边关的铁骑、母亲生前交好的世家贵女、还有那被东方明珠暗中吞并的商铺......她的指尖划过舆图上一个个标记，前世那些被她忽视的线索，此刻如明珠串成线，在脑海中逐渐清晰。

突然，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。东方婉儿起身推开雕花窗，月光倾泻而下，将庭院中的太湖石染成霜白色。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海棠花瓣，看着花瓣在掌心缓缓枯萎，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。这一世，她要让夜景初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，要让东方明珠知道，偷来的荣华富贵终会化作利刃反噬其身。

更漏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，东方婉儿将舆图仔细收好，取出母亲遗留的翡翠镯子贴在心口。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儿时在外祖军营骑马射箭的时光，那时的她鲜衣怒马，哪里想到后来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。

"等着吧。"她对着虚空低语，声音轻得如同叹息，"这盘棋，该我执黑子了。"窗外的海棠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，仿佛在回应她无声的誓言。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，东方婉儿熄灭烛火，在黑暗中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——那将是她复仇之路的起点。

晨光透过湘妃竹帘，在檀木桌面上洒下细碎的金斑。东方婉儿用银匙搅动着青瓷碗里的百合莲子粥，看着晶莹的米粒在琥珀色的汤汁中沉浮，恍惚间竟想起前世此时，自己正满心欢喜地听着东方明珠巧言令色，殊不知那蜜糖般的话语里藏着多少砒霜。

"小姐，二小姐求见。"春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，带着几分警惕。东方婉儿慢条斯理地放下银匙，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暗刻的缠枝莲纹——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，前世却被东方明珠巧取豪夺。她抬眸望向铜镜里自己精心装扮的面容，眉梢眼角皆是笑意，却不达眼底，宛如画在人皮上的戏妆。

随着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，东方明珠身着月白色绣着并蒂莲的襦裙，莲步轻移地跨进门槛。她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，将晨光折射成细碎的光斑，映得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愈发娇柔："姐姐，听闻太子殿下派人下聘，真是恭喜姐姐了。"甜腻的声音里裹着蜜，却掩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。

东方婉儿端起海棠纹茶盏，看着茶汤里漂浮的茉莉花瓣，仿佛完全没听见对方的话。茶烟袅袅升腾，模糊了她眼底翻涌的恨意。前世此时，她就是被这虚伪的祝福蒙蔽，傻乎乎地应下婚约，亲手将自己推进火坑。"妹妹，这聘书我还未应下呢。"她漫不经心地开口，茶盏轻磕在紫檀木几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东方明珠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绣帕，面上却笑得愈发温婉："姐姐，太子殿下身份尊贵，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啊。"她上前半步，广袖间飘散出龙脑香的气息——这香料名贵非常，本是东方婉儿及笄时外祖家所赠，如今却成了东方明珠彰显身份的工具。

东方婉儿放下茶盏，起身时裙摆扫过满地碎金般的阳光。她缓步走到东方明珠面前，两人身高相仿，目光却似利剑般直直刺进对方眼底："妹妹这么着急让我应下，可是有什么别的心思？"声音轻柔得像春日柳絮，却带着刺骨寒意。窗外的风突然卷起竹帘，将她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，倒平添几分凌厉。

东方明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绣着金线的指尖微微发抖："姐姐说笑了，我自然是为姐姐好。"她强撑着笑容，却在对上东方婉儿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时，心脏猛地漏跳一拍。记忆中那个天真烂漫的姐姐，何时变得这般森冷？

"妹妹，这一世，你那些小把戏，我可都看得清清楚楚。"东方婉儿突然抬手，指尖悬在东方明珠耳畔的珍珠步摇上，似要触碰又似要碾碎。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闪过：被调换的安胎药、陷害外祖家的密信、还有那杯致命的毒酒......"听不懂没关系，"她俯身凑近，温热的气息拂过东方明珠冰冷的耳垂，"你只需等着瞧，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。"

东方明珠踉跄着后退半步，撞翻了一旁的博古架。青瓷瓶坠地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画眉鸟，也惊得她面色如纸。她勉强福了福身，连告辞的话都说得结结巴巴，转身时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
东方婉儿倚在雕花门框上，看着那抹月白色身影消失在九曲回廊尽头。晨风吹起她的裙裾，露出腰间母亲留下的翡翠香囊。前世被东方明珠夺走的这些珍宝，如今都成了扎在心头的刺。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玉兰花瓣，轻轻碾碎在掌心：这一局，不过是开始。待花瓣化作汁液渗入手纹，她抬眸望向宫墙方向，眼底的杀意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，寒光凛凛。

残阳如血，将雕花窗棂的影子斜斜投在青砖地上。春桃捏着衣角，望着屏风后静静擦拭匕首的东方婉儿，咬了咬嘴唇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："小姐，二小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。"她的声音发颤，想起东方明珠临走时那怨毒的眼神，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
匕首在烛光下泛着冷光，东方婉儿的动作顿了顿，随即轻笑出声。笑声里带着三分嘲讽，七分狠厉，惊得梁上栖息的燕子扑棱棱振翅："她若要斗，我便奉陪到底。"话音未落，她突然握紧匕首，猛地扎进案头梨木镇纸。刀刃没入木质的闷响中，飞溅的木屑像极了前世溅在她脸上的血。

春桃吓得后退半步，却见小姐将匕首缓缓拔出，在锦帕上细细擦拭，仿佛方才的举动不过是无心之举。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侧脸凌厉的线条，往日温柔的眉眼间，此刻凝结着化不开的冰霜。待最后一丝金光消失在天际，东方婉儿起身走向妆奁，指尖划过母亲遗留的翡翠镯子，突然抓起一支鎏金步摇，用力掰成两段。

暮色四合时，春桃气喘吁吁地奔进房间，鬓角的绢花已被汗水浸湿："小姐！方才有人瞧见二小姐坐了宫里的马车，说是去见太子殿下了！"东方婉儿正对着铜镜描绘眉形，银簪在眉间顿了顿，镜中倒影勾起一抹冷笑。她放下簪子，从妆奁底层摸出一张泛黄的图纸——那是昨夜趁着月色，悄悄潜入账房得来的别院地形图。

"去把前日送来的那对翡翠耳坠取来。"东方婉儿将图纸塞进袖中，对着春桃低声耳语。少女听着听着，原本惊恐的眼神渐渐燃起斗志，重重福了福身，捧着首饰匣子匆匆离去。烛火将东方婉儿的影子投在墙上，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。

子时三刻，乌云遮住了月亮。东方婉儿身着紧身夜行衣，蒙着黑纱，如鬼魅般穿梭在东府的屋檐上。檐角铜铃被夜风拂动，发出细碎声响，却盖不住她轻盈的足音。她望着东方明珠院子里依旧亮着的灯火，想起前世正是在这个院子里，自己被人灌下迷药，醒来时已身处太子别苑的狼窝。

书房的窗棂虚掩着，东方婉儿屏息凑近。借着案头摇曳的烛光，她一眼就瞧见檀木匣子里露出的半张信笺，朱砂字迹在昏暗中格外刺目。她的指尖微微发抖——那熟悉的笔迹，正是太子夜景初的手书。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，泛黄的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阴谋：如何诬陷外祖家通敌，怎样设计让她成为太子妃......

"吱呀——"木门突然被撞开。东方婉儿如狸猫般闪进书架后，屏住呼吸。东方明珠踉跄着冲进来，发间珍珠步摇歪在一边，往日娇美的面容此刻扭曲得狰狞："东方婉儿，竟敢坏我的好事！"她抓起案头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，瓷片飞溅的瞬间，东方婉儿瞥见她腕间戴着的，正是母亲留给自己的生辰玉佩。

怒火直冲头顶，东方婉儿死死咬住下唇，尝到了血腥气。直到东方明珠摔门而去，她才缓缓从阴影中走出。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信笺上，她小心翼翼地将信件收好，藏进贴身衣袋。转身时，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《簪花仕女图》，画中女子温婉浅笑，与记忆中某个清晨的自己重叠——那时的她，还不知人心竟比最毒的蛇蝎还要狠辣。

更鼓声响，东方婉儿如夜枭般跃出墙头。怀里的信件硌得胸口生疼，却让她嘴角扬起快意的弧度。这不过是第一枚棋子，她要让东方明珠看着自己精心编织的美梦，如何在眼前化作齑粉。远处的宫墙在夜色中若隐若现，她握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夜景初，东方明珠，这笔账，咱们慢慢算。

夜色浓稠如墨，东方婉儿足尖刚点上青石板，脖颈处骤然泛起凉意。破空声裹挟着森冷杀意袭来，她瞳孔骤缩，本能地旋身侧翻。寒光擦着耳畔掠过，削断几缕青丝，锋利的匕首在青砖上划出火星，刺耳的刮擦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枭。

"谁！"她反手抽出腰间软剑，剑鞘与剑身相撞发出清越鸣响。月光被云层半掩，只能隐约看见黑影裹着玄色劲装，蒙面巾下只露出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。对方并不答话，匕首翻转着再度刺来，招式狠辣刁钻，却总在触及要害时偏开半寸。

剑刃相交的铿锵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格外刺耳。东方婉儿越打越心惊，对方的身法步法竟与太子府暗卫如出一辙。缠斗间，她瞅准对方挥刀的间隙，软剑如灵蛇般缠住对方手腕，借力猛地一拽。黑影踉跄之际，月光恰好穿透云层，映出对方耳后那枚月牙形胎记——正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暗卫"夜影"！

"交出信件，饶你不死！"夜影的声音低沉沙哑，像是砂纸磨过生铁。他手腕翻转，匕首抵住东方婉儿咽喉，却始终未敢真的用力。东方婉儿突然笑出声，温热的呼吸喷在对方手背上："太子殿下这么快就坐不住了？"话音未落，她猛地咬住对方虎口，在夜影吃痛松手的瞬间，软剑直取他面门。

就在此时，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晕。夜影的目光下意识瞥向声源，东方婉儿趁机欺身上前，膝盖狠狠撞向对方小腹。夜影闷哼一声，匕首脱手飞出。她夺过匕首掷向追兵方向，趁乱转身狂奔，裙摆扫过满地碎瓷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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