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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广州小年（第1页）

腊月的寒风，像一头发了狂的猛兽，在广州这座繁华却冰冷的城市横冲直撞。街边树木在狂风中瑟瑟发抖，枯黄的树叶被无情卷上半空，又狠狠砸落在地，恰似程宇此刻的命运，被生活随意摆弄。

丐帮组织的7天培训已接近尾声，每分每秒对程宇来说，都如一把钝刀，缓缓割着他的心。他坐在培训教室角落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，台上讲师的声音仿若来自遥远之地，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。脑海里全是孩子的身影，再过两天，孩子参加的儿童活动就要结束，他必须准时赶到孩子身边，可兜里，几乎掏不出一分钱付来回车费。想到这儿，程宇眉头紧紧拧成死结，脸上皱纹如干裂的土地，满是焦虑与无奈。

“怎么就把生活过成这副惨样？”他在心里无数次质问自己，声音微弱得近乎听不见。手指不自觉在大腿上用力抓着，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正在消逝的希望。

与此同时，报名丐帮义工组的失败，像一记重锤，狠狠砸在他本就脆弱不堪的心上。那天，看到手机上“报名未通过”几个字，他手猛地一抖，手机差点滑落。瞪大双眼，死死盯着屏幕，好像这样就能把字盯消失。“怎么就不行呢？”他嘴唇微微颤抖，喃喃自语，声音满是不甘与绝望。

恰在此时，一位朋友说要来了解情况，而且明天就是最后期限。程宇心急如焚，像无头苍蝇般四处找落脚处。多方打听后，他找到阿森，租下那间破旧不堪的房子。

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，一股刺鼻霉味扑面而来，呛得他接连咳嗽好几声。屋内昏暗如黄昏，墙壁上墙皮像一片片剥落的鳞片，露出黑漆漆的墙面。窗户玻璃裂着几道大口子，寒风发疯似的灌进来，吹在脸上如刀割般疼痛。角落里堆满杂物，破旧家具东倒西歪，诉说着这里的破败与荒凉。

“阿森，你这房子可真够破的。”程宇苦笑着，嘴角扯出比哭还难看的弧度，声音带着深深无奈。

阿森挠挠头，带着几分歉意回应：“程哥，实在对不住，就这房子还是我费好大劲给你留着的，好在租金便宜，能解燃眉之急。”

程宇长叹一口气，无奈走进屋内，此刻他早没了挑三拣四的资格，有个容身之所已是奢望。为在这继续生活，他不得不去办理电话卡。

办卡处狭窄空间挤满了人，嘈杂声音让程宇脑袋嗡嗡响。工作人员坐在柜台后面，一脸冷漠，眼皮都没抬一下，不耐烦地说：“一张卡50，刷卡还是现金？”程宇手在口袋里摸索许久，那双手布满老茧，指甲缝残留着生活的污垢。他掏出银行卡，刷卡瞬间，手微微颤抖，这50元对如今的他，每一分都像从骨血里抠出来的。

在这个陌生城市，他举目无亲，吃饭成了最大难题。无奈之下，只能厚着脸皮和朋友蹭饭。有一回，他带着朋友去吃饭，老板冷冷告知：“额外带人，多掏10块。”程宇脸瞬间涨得通红，像熟透的番茄，又似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。他尴尬站在原地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，双手不自觉在衣角搓来搓去，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。

“怎么还加钱啊？”程宇小声嘟囔，声音满是无奈与不满，可在嘈杂饭馆里，很快被淹没。

老板双手抱胸，一脸不耐烦：“店里规矩，人多就加钱，别磨叽。”

程宇朋友赶忙打圆场：“算了算了，就10块钱，给了吧。”程宇咬咬牙，极不情愿地掏出钱，钱在手中被捏得皱巴巴，心中满是愤懑，却无处发泄，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。

朋友拍着胸脯保证：“程宇，你就放一百个心，明年我铁定给你带来几十个人，这可是大机会，你可千万别错过。”程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那笑容毫无温度，只是出于礼貌的敷衍。他心里半信半疑，但此刻，只能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，期盼借此翻身，尽管他清楚这希望多么渺茫。

程宇的生活已陷入绝境，身无分文的他，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后，终于鼓起勇气，拨通以前同事兼好友李总的电话。

电话接通瞬间，他心跳陡然加快，像慌乱的小鹿在胸腔乱撞。手紧紧握着手机，指关节因用力泛白，声音不自觉颤抖：“李总，是我，程宇啊。我……我现在实在走投无路了，您能不能……借我点钱救救急？”声音带着一丝哀求，是绝境中苦苦挣扎之人最后的希望。

电话那头沉默片刻，就在程宇满心绝望，以为又要被拒绝时，李总说道：“程宇，我知道你不容易，行吧，我给你转1800，先应应急。”程宇眼眶瞬间湿润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，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，声音带着哽咽：“李总，太感谢您了，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呐！”

这1800块钱，恰似黑暗中的微弱烛光，给程宇带来一丝希望。他先去买了手机卡，又给孩子买了牛奶。看着几盒牛奶，眼中满是慈爱与欣慰，仿佛看到孩子喝牛奶时满足的模样。可想到即将到期的房租，这点钱瞬间变得杯水车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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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可如何是好？”程宇坐在床边，双手抱头，陷入深深绝望。他头发凌乱，像一团枯草，几缕白发在昏黄灯光下格外刺眼，那是岁月和生活留下的痕迹。脸上写满疲惫与焦虑，每一道皱纹都诉说着生活的艰辛，眼睛布满血丝，是无数个失眠夜晚的见证。

他之前做保安，才干十多天就辞职了。工资要等到年后结算，且数额微薄。他去找之前的品质主管借钱，还没等把话说完，主管便摆摆手，面露难色：“程宇啊，过年了，我自己手头也紧，实在没办法帮你。”程宇眼神瞬间黯淡，像被狂风扑灭的烛火，整个人仿佛失去所有力气，默默低下头，轻声说：“没事，我懂。”那一刻，他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，孤独和无助将他彻底淹没。

李总借钱时，语重心长地劝他：“程宇，不管工资高低，先找个稳定工作干着。你之前提的零首付买车，不靠谱，别冒险。”程宇认真点头：“李总，我知道您是为我好，我听您的。”其实，程宇心里对李总充满感激与敬重。回想起08年，李总在生意场上已是风生水起，做到副总。14年自己去公司做品质经理时，李总就对他格外关照。后来，李总还推荐他应聘副总、总经理助理，虽只待两三个月就离开，但两人情谊深厚，亲如兄弟。

程宇回忆起自己曾经的辉煌，那时意气风发，在生意场上也算小有名气。穿着笔挺西装，出入高档写字楼，身边围绕着一群追随者。可如今，却因差一两万块钱周转，生意失败，还被判缓刑，人生从此坠入谷底。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兄弟姐妹、侄子，还有相识二三十年的老友，在他最艰难时，竟无一人伸出援手。

“为什么？为什么在我最需要帮助时，你们都如此冷漠？”夜深人静时，程宇常常望着天花板，心中呐喊。泪水顺着脸颊滑落，打湿枕头，那是被背叛、被抛弃的痛苦与不甘。身体蜷缩在破旧被子里，像受伤的野兽，独自舔舐伤口。

如今，年关将至，他却不知如何度过这艰难时刻。家里冷冷清清，毫无过年的气息。孩子眼巴巴盼着过年能有新衣服、好吃的，可他却无能为力。他仿佛已看到孩子失望的眼神，心如刀绞。他想象着别人家的孩子穿着新衣，拿着红包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，而自己的孩子却只能在这破旧的屋子里，等待着一个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承诺。

“我到底该怎么办？这个年要怎么过？未来还有希望吗？”程宇在心中无数次问自己。窗外寒风依旧呼啸，黑暗吞噬着整座城市，他的未来如同这无尽黑夜，被未知与迷茫笼罩。没人知道他能否熬过这个艰难年关，能否在绝境中寻得一丝曙光，他的命运悬于一线，等待着一个未知的答案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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